隨風搖「憶」

　　放任了我們大約快一天，有人走進來了。又是個穿著黑衣的男子。

　　他掃視了我們五人一圈，眼神銳利到簡直要將我們看穿，但是在場的五人沒有半個人有動靜。他冷、我們就比他更冷。

　　他猛然彎起了抹冷笑，「一一報上名來。」

　　……，其他四人都以簡潔有力的方式一一說出，直到輪到了我，我從其他人開始到結束都是茫然。

　　「妳呢？」那黑衣男子看我沒有反應，寬大的身影站在我眼前，像是要用影子將我壓垮。

　　我仍舊緊抿著嘴。直到有個男孩出聲：「冰凌。」原本平靜無波瀾的雙眼起了絲漣漪，我轉頭看向幫我出聲的男孩，他淡淡地對我笑著。

　　黑衣男子看任務達成，也沒有求證就直接離開了房間。

　　又是沉靜，五個人在房內，卻絲毫沒有人氣。

　　我挪了挪身子，看著剛剛替我出聲的男孩，「為什麼？」對他沒有什麼印象，現在有一點了，該說是什麼？雞婆吧。

　　他眨了眨頗大的雙眼，「為什麼取冰凌這個名字嗎？」他沒等我回應就逕自繼續道：「因為妳很特別，從第一眼看到妳就這麼覺得。眼中完全沒有任何東西，彷彿自己也不存在般，只存在著肉體卻沒有靈魂，就連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。所以就取作『冰凌』，『冰』冷的『靈』魂。」他一開話匣子，就並出了這麼一大串話。

　　「你話好多……」我楞楞地道，從沒見過這麼多嘴的人。

　　他淡淡一笑，我卻意外地覺得他的笑容……很舒服。「自我來到這，還沒有人讓我講超過十個字過。」

　　我皺了皺眉，「超過了，不加剛剛一大串還有十八個字。」

　　他楞了楞，隨即笑開，「噗哈哈……妳好可愛，還真的去數呢！是除了妳以外啦！」他稚氣且沒比我大多少的手，在我的頭上拍啊拍。

　　皺眉，我揮開他的手，「我剛剛是問你為什麼要幫我？」

　　顯然是沒想到我怎麼會講的這麼直接，他又愣住了，不過回復的反應比上次還快一點，「不然這樣吧……」他笑了，「妳當我妹妹，我以後有機會再告訴妳！」

　　「妹妹？」我有些不服氣，「為什麼是我當妹妹？不是你當弟弟？」

　　他啞然失笑，「我十歲，妳看起來根本不到十歲啊……」

　　「誰、誰說的！」我不滿地想著，真的比他小耶！「我七歲！」輸人不輸陣，至少氣勢要壓過他，我有些大聲地說。

　　「哈、哈哈哈……」

　　笑聲從每個人口中傳開，整間房間不再死氣沉沉。畢竟在場的，也都只是小孩子而已。

　　這就是……活著的感覺嗎？

　　突然感覺到頭部又被拍了幾下，「乖乖叫哥哥吧！我是絕影，叫聲影哥哥。」

　　我哼哼了幾聲，「不要。」

　　突然旁邊傳來道女聲：「凌妹妹別理他。」她來到我的身邊，對著我笑著，笑得很美，不含著半點雜質，「我是妍瑛，十一歲，叫我瑛姊姊就行了唷！」

　　在一旁原本沒說話的一個男孩突然道：「我是範笙，十二歲。」他戴著一副眼鏡，看來很斯文，但又不多話的樣子。

　　「楚森，十二歲。」最後一個開口的，說得更簡短。在我看來他身邊的殺戮之氣最重……。

　　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？答案已經浮出水面了──訓練殺手。所以才會在剛開始這麼大規模的篩選人選，為的是省去訓練的成本，只訓練精英。

　　殺手的訓練有可能有人道兩字嗎？當然是：不可能。

　　「繞城鎮十圈，超過二小時的，再多罰五圈。」

　　繞城鎮？一圈就已經夠多了，卻要十圈！跑完十圈可能也要隔天了，卻規定要二個小時！而且這些量全是要十歲左右的小朋友做到。

　　夾雜著汗水與淚水，奔跑著。我跑的最慢，永遠是在最後當墊背的，絕影卻仍陪著我跑，即使我要害他被多罰三十圈，他就只會永遠在我耳旁說：「加油，沒跑完可沒飯吃哦！」

　　「呼、呼……咳，滾！你跟在我旁邊跑才沒飯吃！」他絕對跑得完的，頂多被罰個五圈而已，卻寧願陪我被罰三十圈！

　　「不要講話浪費力氣了。」他皺著眉，仍然沒有跑離我。

　　瘋、子──！

　　「匕首訓練……」

　　「槍枝訓練……」

　　「閃躲訓練……」

　　「體能訓練……」

　　……

　　絕影總是陪在我身旁！就連殺手的任務……！

　　十五歲是開始接任務的年紀。所以我開始接的時候，其他人早就已經開始了。

　　「冰凌，目標是龍華堂堂主，林隆發。」莫炎，也就是一直訓練我們的黑衣男子，他單調冰冷的語調說著，並遞給我林隆發的照片，照片後面還有一些小字，是他的基本資料，以及習性出沒地。

　　「是。」

　　退下後，回到了房間。那間房間，仍舊是屬於我們五人的。

　　「凌妹妹！第一次的目標是誰？」絕影衝了過來，緊張地問著。

　　「哦，龍華堂的林隆發。」我簡單地說著，就把照片扔給他。

　　「怎麼第一次就派這麼困難的對象……」絕影皺著眉頭看著相片。

　　「凌妹妹！那可能是因為組織看重妳，妳要加油唷！」妍瑛對著我說著，她的笑容隨著年齡的潤飾更美了，可是卻不如當年的純粹。她看著我多著一種若有似無的情緒，我卻抓不清。

　　我以淡笑回應著。

　　比他們更多年的訓練，我的基本功夫比他們好上許多。又加上訊練到最後我的實力早已跟他們差不多，所以現在的差距可能就只有實戰經驗。

　　「加油。」範笙以平淡的聲音輕聲說道，頭也沒抬，就一直看著手中的書。他一直是這樣，淡然且低調，但是適當的時候又不會讓人無視他的存在。

　　楚森卻一直用著他深邃又難以捉摸的黑瞳盯著我，直到我轉去查看他灼熱的視線，他才撇開眼。

　　「影哥哥，還來！」經過了幾年的相處，我知道一定得叫他影哥哥他才會理我，否則就是一直當個重聽，裝死。

　　他嘻嘻一笑，將照片交回我的手中。「我跟妳，一起去。」

　　「什麼？」我和妍瑛一同喊。

　　「這次難度對妳來說可能還是有點高，所以我和妳一起去。」絕影輕柔地說著，眼中也夾藏著讓我心悸的溫度，語氣更是無比的堅決。

　　「唔……你開心就好。」我猛地撇開眼，躲過了那稍嫌熾熱的雙瞳。

　　我叫著你影哥哥、你叫著我凌妹妹，我們的關係只是普通的兄妹，對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