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風搖「憶」

　　我正要繼續開口詢問，楚森就逕自地說：「妳若是想死，就多說幾句話。」他頓了一下，繼續道：「我知道妳想問什麼。」

　　抱持著懷疑的眼神看著他，他立刻說出了我所想問的話。

　　「想問任務的目的是吧？」

　　眨著眼，我有表示的這麼明顯嗎？

　　「最初接任務的時候，並不是莫炎給的，而是組織另外的人。」他頓了一下，又繼續說：「他最初給的任務內容就是妳所知的那樣。可是之後又附加了一個條件，若一個月後仍無法完成，就把『妳』掃除。」

　　只有……我？

　　「而且不准對妳有所提示。」

　　是看不慣我明明是個殺手，卻沒在執行任務，反而是將任務都丟給絕影，讓他替我作……是這樣子的嗎？

　　可是如果是這樣，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對我講清楚？為什麼要拖了這麼久之後，才直接送我去死？

　　「之後察覺到不對勁，讓範笙去調查原因，他直到剛剛才將原因說出……」他思考了一下，似乎在想要怎麼表達出，「組織意見分歧，有一派的人要保住妳、另一派的人主張殺了妳。妳說……」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懍厲，「妳是誰？」

　　我是誰？我究竟是誰？我有記憶的年齡是從七歲開始，那我到底是誰？

　　我不自覺地緊抓楚森的衣襟，有種想哭的感覺，此時肉體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麼，我只顧大聲地吼出：「我是誰！你記得嗎？我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！七歲前的我完全沒記憶，那我到底是誰！」

　　我連「冰凌」這個存在也不被認同了嗎？那沒了記憶的我，是誰？這段時間都被懷疑了，那我到底還有哪點有存在的意義！

　　我撇過頭，不想讓自己的脆弱讓他看見，幾滴淚水滑過臉頰，我倔強地不發出半點聲音，只是緊咬著下唇，忍著……

　　「冰凌……」楚森好像因為我的失控而楞了楞，他嘆了口氣，以幾不可聞得聲音快速地對我說：「對不起。」

　　攢住他衣襟的雙手鬆了些，我只是淡淡地回了個：嗯。還是不想轉過頭。

　　他還是繼續說了：「以下是我的推論。」

　　推論嗎？代表他要將他的想法說給我聽？也好，現在的他思考能力至少比我清楚多了吧。

　　「雲芯是另一派想殺妳的殺手所派來的，這個的可能性最高。妍瑛會和雲芯串通起來，應該是另一派找上了妍瑛。」他頓了一會兒，說：「當時看到妍瑛壓著妳而沒去救妳，一方面是怕激怒了妍瑛，另一方面是時間超過一個月，我們……沒有辦法救妳。」

　　是沒有辦法嗎？我冷冷一笑，是沒有理由吧。

　　他猛然撇了我的眼神一眼，語氣頗為激動地道：「不要以為我們不想救你！至少『我』和『絕影』是真的想救妳！當時聽到妳吼出聲的一瞬間，我和絕影不顧一切地衝出去！」

　　我楞了。

　　他……。一瞬間，突然理解了很多事，他的行為、那次莫名衝進來大罵的舉動、還有……太多次數也數不清的灼熱視線。

　　我完全鬆開了捉住他衣襟的手。

　　他嘆了口氣，向後一看，淡然道：「他們來了。」

　　「嗯……」我閉上眼，調整呼吸，假寐著。

　　三個很輕聲的腳步走來。

　　「凌妹……冰凌現在怎麼了？」焦急的女聲在講出前兩個字的瞬間，立刻改變語調，轉成了冷淡。

　　一聽到那聲音，我用盡全力忍住顫抖，忍住落下淚來。

　　因為她是──妍瑛！

　　聽著她前兩個字的激動，我可以想成她其實沒那麼恨我嗎？可以想成……其實她很想關心我嗎？

　　我沒有出聲，可是眼中的溼熱卻再也無法忍住，滑了出來，滑到臉頰的一半時，被溫暖的手給接起，帶著溼潤地……撫著我的臉。

　　「凌……妹妹。」

　　是絕影！他有些嘶啞的叫著我，在那字中彷彿蘊含著對我的情意，撫著我臉頰的手，很輕、很柔，卻不是我所能承受。

　　淚水更加劇。對不起，我喜歡你！可是你想要的情感，卻不是我所能給起！因為我對你的感情，至始至終，只有喜歡……

　　不到愛！

　　「快走吧，我不能保證陷阱能攔得了多久。」範笙清冷的聲音提醒著我們。

　　我所待的懷抱，從這個換到另一個……我所承受不起的懷中。

　　「若給她選擇，她一定是選擇你，而不是我。」楚森的聲音，很苦、很澀，我從來不知道他將情感埋得這麼深，甚至超乎我所想像的地步。

　　「你錯了……」風輕撫著，腳步已經開始移動，「她不會選擇你或我，若是她能動，她會選擇自己走。」

　　呵！最了解我的，是絕影！替我取名、第一個賦予我存在意義的，也是絕影！可是！我卻一點也不了解他！甚至連他唯一想要的，我也給不起！

　　風輕撫著，淚水早已在微風中乾涸。

　　心很沉……好沉。

　　我撐開眼，看著他的俊顏。

　　彷彿下定了決心，直盯他的眼。

　　「逃過追殺以後，一起玩希望吧？你想要的，在希爾特世界裡，我給你。」

　　現實中，你所想要的我無法給你；那麼就在虛擬中，彌補你對我的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