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光完全滲入我的眼簾,佔滿我的視線,在一片白茫茫的眼中,只有一股熟悉感陡然而生……。總覺得這感覺,似乎不是第一次?
相隔恍如隔世之久,白光漸漸褪去,視線重回我的眼中,卻只見到原本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多了幾道裂縫,放在那之上的手微微顫抖著。又看到黑髮下的臉龐仍舊緊閉著眼,但是卻隱隱感到額間沁出了幾滴冷汗,面色凝重。
好半晌,看著她漸漸回復平靜,我才問道:「請問……是怎麼樣?」
她揚起了一抹不似笑的笑,一字一字輕道:
羈絆飄散,赴血賭戰。
征戰連年,戰火連天。
哀聲不絕,血染蒼天。
千年誓言,劃下句點。
何去何從,向由心願。
混沌之間,尋求真見。
「一切全憑您的意志決定一切。」
她的話一落,我頭也不回的直奔出占卜屋,而沒聽見她嘆了口氣後,所言的最後一句話:「……大人,抑或稱您…………呢?」
一出去,迎向的是刺眼的陽光,還有兩道我現在唯一能夠倚靠的身影……
我咬緊下唇,直撲進亞洛的懷內,道:「我們……不會分開吧?我們會一直、一直活下去,永不分離吧?」緊緊地抱住他寬闊溫暖的胸懷,就怕他會在下一秒拋下我,消失不見。
聽著她所說的一切,我只感到恐慌。
預言啊……她緊閉的雙眸,誠摯的聲音,我竟然無法懷疑她所說的話。
聽到了「羈絆飄散」的同時,內心更莫名的驚慌。是指我們會分開嗎?還是指我們的羈絆會消失?
但想到自己的心慌,卻不由得苦笑。我竟然如此倚賴著他們,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,他們成了我無法分開的夥伴,我根本無法想像他們若是離開我了,我該怎麼辦?
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啊!我卻祈求著我們永遠不分開,根本就是奢望!
更何況……詛咒……
亞洛修長有力的手臂忽然一緊,我被他緊緊環住,抬眼卻對上了他眼中複雜的情緒。
「洛,對不起。」
就連有沒有未來都不敢肯定,我怎麼可以問出這麼沉重的問題?想起當日的星前月下,或許是太開心了,而刻意遺忘那些所有的壓力。可是當煙花盡末,迎面而來所要面對的,仍是那些刻意遺忘的所有啊!
冰凌,妳真是瘋了!怎麼可以在這時談到預言、談到未來、談到……活下去?
我輕輕掙開他溫暖的懷抱,淡笑道:「至少,我們曾經絢爛過。」我笑著,卻覺得這個笑是苦澀的、閉著眼,卻感到眼間有種濕熱的感覺。
「而且,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嘛……呵,呵。」尷尬地笑,卻覺得連笑都是這麼困難的動作。
突然從遠處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,緊接而來的是克朗的喊聲:「那個,你們……!」他氣喘吁吁地壓住膝蓋撐住身子,手中有張單子,眼中既緊張又難以置信。
「怎麼了?」亞洛以不冷不熱的聲音問道。
克朗挺直身,將手中緊握的紙張攤開,「王室……確定逍遙遊的女子為飄濛仙子,所以下令帶回逍遙遊──」
「怎麼可能?」我驚喝道。
我看了那張單子,確實有幾個字看不懂,可是拼拼湊湊起來,還是能了解其中的意思。王室……究竟是誤打誤撞猜對了?還是他們有肯定的證據?
而且他們……就非得利用我不可?我竟然還是他們的一枚棋子?不過他們不嫌方法老套嗎?竟然跟上一次玩同一招。
「妳真的……是飄濛仙子?據說飄濛仙子容貌……」克朗質疑的聲音傳來,說到最後語調卻變得尷尬,而我只能回以苦笑。
是想說我不如傳言中的美麗嗎?
開什麼玩笑?傳言十成有八成是不能相信的,其中又有九成是經過誇示再放大的,這我可是親身體驗過。
「是或不是,有差別嗎?王室認定是了,我想說不是也沒用吧?」我模稜兩可地道。
而且就連他們是如何猜出的都不知道,若是輕舉妄動,反而落入虎口不是更蠢?
「我們一路上沒被太多人知道,他們來到歡喜城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,撐過今晚,我們就回獅子城,他們應該不會想到我們會在那裡。」亞洛語氣淡然的宣佈。
是說,三個月的夢要劃上句點了?
閉上眼,也是呢……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,結晶也不夠撐了吧?
也該到暫時分離的時候了呢!
「你們想躲王室?」克朗疑惑地問道。
我淡笑,「不論王室找我們是為了什麼,我只知道我們『逍遙遊』,只想自在遨遊,不想在名為王宮的牢籠。」
這段話絕對是事實,那種冰冷的地方,我們才不願……踏入!
克朗聽到我的話後,楞了楞,像是有些緊張地道:「若、若是明天的話,我們馬戲團在王城獅子城正好有公演,你們可以混在我們裡頭到獅子城,暫時避人耳目,我們馬戲團的人不會介意的。」
「那就麻煩你們了。」亞洛清淡地笑著回道。
晚上,我們住進了克朗家,我們三人加上小黑同住在一間客房內。並不是沒有更多的房間,而只是為了以防萬一。而且這段期間,和他們同住,在不得已的情況下……早就住過了。
坐在床沿,心莫名地靜不下來,心中像是一直提醒著自己,會有事。
「凌,妳先睡吧?」亞洛看著我還未躺下,柔聲道。
我搖了搖頭,正想說些什麼,卻只聽見夏勒冷聲道:「有東西,來了!」
小黑突然從包包內竄出,坐在我腿上,難得嚴肅地說:〝是麻煩的東西。〞
像是要印證小黑的話,外頭猛然傳來了尖叫聲,劃破天際。
「啊啊────!」
站起身,一隻手用胳膊撐住小黑,一隻手背起包包。
門傳來了猛烈的木板敲擊聲,然後是克朗驚慌失措的聲:「你、你們,快準備!有嚕啦族──嚕啦族攻過來了!我們要提早啟程!」
我們互望了一眼,是嚕啦族嗎……
難道,夢境平原、夢境河下游、甚至十字森林的高等嚕啦族,都已經復活了?
打開木門,步出克朗家,看著一隻隻如花、泡泡龍、鯊魚船長、八爪、甚至到了天使……摧殘著整個歡喜城,哀叫聲連連……
還未等到黎明……
歡喜城,就淪陷了……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