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子,在墜落。

 

  我無力挽回。就連自己也挽回不了了,還能挽回得了什麼呢?

 

  思及此,不禁暗笑起自己。

 

  結束吧……就這個樣子……結束……吧。

 

 

  淡淡地,我感覺到意識仍在游移,難道這就是死的感覺?那為什麼還會有意識、為什麼之前的記憶仍舊存在、為什麼那種撕裂心肺的感受還是這麼地刻骨銘心?

 

  既然要死,為什麼不給我死得徹底一點?

 

  猛然間,一股冰冰涼涼的觸感滑過全身,感覺很舒服。

 

  我的心頭一震。

 

  難道……我還活著?

 

  我嘗試著移動手腳,可是不行、完全動彈不得,手腳如同幾千萬斤般沉重,完全不聽我的使喚。我不死心地繼續掙扎,嘗試著移動全身任一處能控制的地方,最後終於,幾近費了所有的力氣,才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簾。

 

  重拾光明的同時,又因為太久處在黑暗中而微瞇了起來。

 

  隨即,一道溫和好聽的聲音從身旁傳來,「醒了?」那聲音就彷彿溫煦的暖陽般,讓人心安。

 

  由於適應了光線,視線終於不再這麼刺眼。但當我看清眼前人的同時,卻怔怔地完全說不出半句話來。

 

  那猶如神子般,根本不屬於凡間的絕美容顏,就直直地出現在我眼前。只見他用飽含溫和笑意的水藍色雙眸盯著我,但我更往那雙瞳深處望去,卻像錯覺地看出了他那壓抑似的苦澀與酸楚。

 

  為什麼?明明是這麼溫和的笑容,底下所埋藏的情緒卻是如此?

 

  我有些黯然。卻理不清這種感覺為何。

 

  他像是看出了我情緒的變化,輕輕地撫了我的頭,沒有問一句話就只是關切地說著:「妳剛醒來應該還很累吧?先好好休息吧。」

 

  被他如此關心,雖然內心有些暖暖的,但卻仍莫名地感到悶。

 

  他既能對待一個壓根兒不認識的陌生人這麼好,為什麼卻強逼著自己忍受那痛苦?對自己還不如個陌生人?

 

  我抿嘴,強忍住將這番話說出口的衝動。

 

  我有什麼立場對他說這些話?每個人都有自己想隱藏的一面,我憑甚麼那樣揭人瘡疤?現在的我,不過是個被救起的人而已,那麼就好好地當好這個角色就夠了。

 

 

  再度清醒,已不像第一次那般辛苦,不過卻是著著實實地感覺到全身刺痛的感覺。上次不曉得是太驚訝、忙著垂涎別人美色,還是那冰涼的觸感,竟讓我完全忽略掉這疼痛地可怕的灼熱感。

 

  而這次意識卻清楚得很,讓我深深體會到重殘的情形。

 

  我仍舊全身無力地靠在牆邊,盡量不去牽動身體的任一部位,就怕牽動到什麼傷口,而苦了自己。不過即使如此,仍不影響我來觀察環境。上次由於一切都太突然,而我確實也滿累的,讓我才清醒不到幾分鐘又繼續當豬去。

 

  不過這次除了一些傷口還是痛以外,情況倒是一切正常。

 

  我睜著骨碌碌的雙瞳打量四周,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被救到什麼地方。

 

  可是……我微微苦笑著,有種想要一頭撞壁的衝動。

 

  說什麼我都很不想承認我眼前的場景是真實的。

 

  我確實是認得這裡是哪裡,但是卻是在我認知中不應該存在於現實的場所。

 

  偏橢圓的圓形區塊,四周有著清澈的水在流動。而牆壁不曉得是什麼成份的岩石,竟都呈現銀白而反散出亮光,讓這裡顯得白晃晃的,完全不若洞穴般昏暗。

 

  ──這裡是雪姬房!

 

  我又深呼吸,想平撫內心不安的心。

 

  這也太扯了吧?別人小說穿越時空就算了,我卻是掉進遊戲!老天要耍人也不是這樣的吧……!我恨恨地想,卻仍抑止不住內心的無力感。

 

  倏地,我的視線內闖入了一道身影。

 

  他一身代表神秘的紫色裝扮,搭配著那雙彷彿勾人心智的妖紫雙眸、和明明沒刻意梳過卻異常柔順的紫色長髮。一身的紫裝,給人的感覺……沒錯,就是妖魅。不但能夠妖遍眾生、更能夠媚惑百世。

 

  這傢伙又是什麼來頭?

 

  而接著他身後走進的是上次清醒時所見到的絕美男子。

 

  只是那紫衣男子瞥見我正在打量他的視線,帶著不善的眼神掃過我幾秒後,就立刻無視我的存在,靜待在一旁。

 

  他身後的絕美男子倒是走了過來,手中拿著一碗不曉得是什麼來著的東西。

 

  他微微一笑,令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,「正想叫妳起來吃藥,沒想到妳已經醒了。」

 

  「吃藥?」不是只有外傷而已嗎?吃什麼藥?

 

  「妳不曉得受到什麼衝擊,不但有外傷,體內也傷得不輕。」他解釋著。

 

  不就是摔下懸崖……噗噗,不過能有幾個摔下後還能活著的?我又仔細的打量他一番,一身白色長袍,不是我所熟識的「希望」內任一套服飾,不過穿在他身上特別有清新俊逸之感。而他身上所微微散發出的草藥香,看來他應該是名醫師吧?

 

  醫師?印象中希望內並沒這個職業啊……不過,我隨即笑了笑,或許這裡不一定是我想的那樣。只是,他們兩個的服裝可完全不像是我那時代的啊……!

 

  我死死地看著那碗藥,眼中盡是排斥……天知道我一生最討厭的事情就包括吃藥這項了!那種苦味融入嘴中的感覺,我最不能接受了!我楚楚可憐地望向眼前的絕美男子,即使知道他刻意為我準備這藥很是辛苦,但內心對藥的排斥感仍舊不減半分,「可以……不要吃嗎?」我苦喪著臉朝他問道。

 

  沒想到卻意外的沒從他眼中得到妥協,「醫師的身份就是要照顧好病人,所以藥是一定得吃,不過……」他思考了一會兒,走到那妖媚男子旁邊說了幾句話,那男子看了我一眼,眼中有些不情願,卻還是丟了一點不曉得是什麼的晶亮物質進去那碗藥內。

 

  那絕美男子來到我的身邊,顧不得我臉上的不情願,就扶起我的身子讓我靠在他的手臂上,另一隻手則拿著我排斥的來源──湯藥!

 

  我現在雖幾乎是躺在他的懷裡,卻沒有閒情逸致享受被美男抱入懷中的感覺,只有面對那碗藥,如臨大敵。

 

  他見我如此,微微失笑,「不會苦了,真的。」

 

  我狐疑地仰起頭看著他,看他這樣只會對別人好的個性,想也不會騙人。即使抱持著微微的不安,仍舊輕啟雙唇。

 

  他輕柔的將碗緣靠在我的雙唇間,然後微微傾斜。瞬間有種冰涼的液體流入我的口中,那是藥,但卻奇異的真的沒有苦澀的味道,反而有種清淡的幽草香。

 

  唔,第一次吃藥沒有蹙起眉頭。

 

  想起之前吃藥時,那個人也是對我這麼溫柔。他知道我怕苦,都會在裡頭刻意加點糖漿,不過仍然蓋不住那藥的苦澀感,所以我還是會禁不住地皺眉。

 

  好不容易喝完後,眼前的絕美男子用衣袂輕輕擦拭掉殘留在我嘴角的湯藥。

 

  被一個男子、尤其是一個美到不像話的男子對待!我的臉不禁發燙,微垂下首。

 

  「你對每個人都是這麼好嗎?」肯定是的,要不然我一個陌生人,他為什麼能這樣對待我。

 

  他一聽,我感覺到他的身子輕輕一怔,然後只聽見他的輕笑,「對待傷患,這樣是應該的。」

 

  嘖嘖,他是刻意模糊焦點就是了吧?

 

  我輕輕點頭,也不刻意在這個話題上盤旋。

 

  「是你救我的吧?」

 

  卻只見他搖搖頭,然後視線轉往一直靜待在旁邊的身影,「是夏勒救你的。」

 

  那妖異男子,也就是眼前這人所說的夏勒,一聽見在談論他,才抬起頭。

 

  我聞言,有些詫異。看他剛剛見我的態度,可一點也不像什麼救命恩人啊!倒像個仇人還差不多!

 

  夏勒看出我眼中的詫異,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,「妳老實說吧,誰派妳來的?」他一出口,不是關心問候、不是自我介紹……什麼之類的,反倒是質問起我。

 

  什麼誰派我來的?我翻翻白眼。難道我要講上天丟我過來的是嗎?

 

  「我不懂你在說什麼。」我很老實的回答,但接觸到他毫不相信的眼神,就知道他認為我在辯解。

 

  「夏,夠了。」那絕美男子出聲制止。

 

  夏勒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後,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才坐到旁邊。

 

  我則是不甘示弱地回了他一個鬼臉。

 

  那絕美男子見我這麼白痴的舉動,笑了笑,並朝我問道:「妳叫什麼名字?」

 

  「冰凌。」我也問:「那你呢?」

 

  「亞洛。」

 

  我點點頭,笑道:「謝謝你們救了我、並且照顧我。」我很誠心地說,感謝救命恩人是理所當然的吧!不過我的眼神若有似無的瞥向坐在一旁假寐的夏勒身上,發現他微不可見地輕顫了一下。

 

  眼前的亞洛只是溫和地一笑,「不會。」但眼中卻似乎多了一點……防備。

 

 

 

  第一次的相遇,我將你們當作恩人、你們卻將我當作一個……得堤防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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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憶搖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