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呵?哈?慰藉……?我?」莫恩嘴角彎起,揚起了極度駭人的冷笑、眼中發散出暗紅的光,臉部猙獰的如同野獸般醜陋,他的身軀不斷地扭曲,極度地突破人體工學,此刻的他……不,或者該稱作是「牠」,根本稱不上是一個完整的人,說是接近嚕啦族的型態或許還適當些。

 

  牠的腿步一抖,身影倏然消失,原本所待的地方僅存殘影。

 

  下一秒,牠的身影驟然出現在亞洛身後,手部的指甲轉為尖銳的兵器,正要狠烈地劃下,卻驚覺指尖在快要碰觸到他的瞬間,竟無法再接近。

 

  「這……!」牠的雙眼爆凸,驚覺不只是手,就連全身,都無法動彈。

 

  這才發現,不知道在什麼時候,牠身體的多處被插著無數的銀針。

 

  亞洛轉身,輕輕一笑,即便笑容多完美,此時他眼中所蒙上的冰霜,以及散發出的懾人氣勢讓人不自覺地聯想到死神,一個隨時能夠取走人性命的人,「說!冰凌在哪裡?」

 

  眼前狀似嚕啦族的人猛然地哈哈大笑起來,牽動著全身僅存能動的臉部,「你說的是那醜八怪?」

 

  亞洛的眸中更添寒霜。

 

  「但說無妨,她啊……呵哈!被我丟進了『守護者洞穴』,可能早就被解除封印的黑帝斯或者泰坦給殘虐而死了吧!哈哈哈──!」牠發出了尖銳的笑聲,一聲、一聲,緊緊揪住了亞洛的心,許久不曾嚐到的心痛,此時深深地植入他的心。

 

  ──若是這樣的話……冰凌根本不可能活著啊……

 

  他緊緊握住雙拳,指甲使勁地嵌入肉裡,卻感受不到這痛。──因為心痛的感覺早就遠遠的壓過這點疼痛。

 

  他恨不得立刻衝入守護者洞穴內,但是……不行!還有事還沒處理!他不能就這樣子到守護者洞穴。而且已經由夏勒他們前去……不會有問題的。

 

  他隱忍著內心的情緒,道:「相信這東西你應該不陌生吧?」他手中此時多了個東西,一個徽章,大約四分之一掌心的大小,上面雕刻著一個神祇,是屬於 貝里之中的破壞之神──薩德封。

 

  只是於遠古以前,包括祂在內的貝里,與伊琳發生了大規模的神祇戰爭。眾神所主導的戰爭延續了七千餘日,而讓世界幾近崩毀、萬物滅絕。最後在神祇伊力歐斯的阻止下,總算結束了這場戰爭,但是世界也已經變得殘破不堪。

 

  為了彌補過錯,神祇們各自選擇了一種種族來守護。伊琳選擇了人類;貝里選擇了嚕啦族。然而被守護的種族們,似乎是繼承了神祇們的意志,仍然不斷地在希爾特大陸上發生衝突。因此,「嚕啦族」就被人類冠上了罪惡的代表。

 

  理所當然地,選擇守護嚕啦族的貝里就被當作惡神,被人類所唾棄。

 

  「你!那是我的!你什麼時候拿的!」莫恩唯一能動彈的臉部神經,此時因為激動而更加扭曲,變得更為猙獰。

 

  亞洛將手中物握緊,冷冷一笑,「身為貝里教徒,卻不懂得藏好東西,該怪誰?」最為可笑的是,這徽章竟然是在教堂內的伊琳雕像旁所尋獲的。

 

 

  在冰凌被綁走以前,他們早就將目標放在莫恩身上。

 

  因此當天,藉由塔斯和莎蓮娜因失去愛莎為由,請求莫恩到他們家慰藉他們,以拖住莫恩的行動。

 

  接著,他和塔斯前往莫恩的住處──東北方的教堂。

 

  就在愈接近教堂所在地的途中,夏勒察覺到刺鼻的血腥味愈來愈濃厚,就在進入墓園範圍的瞬間,像是踩入了隱藏的結界,鐵血味直直撲鼻而來,強烈的腥味完全瀰漫四周。

 

  「難怪他從不讓人接近。」夏勒冷笑著。不過確實也沒村民敢在接近這裡。

 

  亞洛臉色凝重的呼了口氣,打量著這明明是白天,卻仍舊陰森森的場所,「有魔法的波動,應該是在舉行什麼儀式。」

 

  「啊──!」

 

  似曾相識的尖叫聲從教堂後方的墓園傳來,亞洛和夏勒一聽,毫不猶豫地直奔而去。

 

  因為這聲音,正是迎接他們來到雪山礦村的見面禮──愛莎的尖叫聲。

 

  一抵達,一眼望去是滿目瘡痍,模糊的血肉四散,被分屍、被割開內臟、被挖出眼睛,猩紅的視線蓋過了所有,裡頭被殘虐過的人,沒有人是完整的,甚至連哪個器官是屬於何人的,都完全分不清,儼然是人間煉獄。最殘忍的不僅如此,而是那些不完整的屍塊中,都是比大人還小的器官、關節。不是被分屍成這麼小塊,而是被分屍的人都、是、小、孩。

 

  愛莎的身子完全被綁在樹上,與樹貼在一塊,緊緊拴住。她是這片煉獄當中,唯一倖免的一個,但卻也是……最悲慘的。她被綁緊在樹上,硬是面對了這片慘景,強烈的血腥味完全充斥了她的鼻尖。她在這種情況下,卻只能嘔出嘔吐物,她的嘴邊全是胃酸和食物的殘渣。她的眼中不斷滲出淚水,一滴、一滴,滑過臉間,與嘴邊的殘渣交雜在一塊,鹹味和酸味融在一起,沒入舌尖是另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。

 

  「咳、咳……呼,唉、嗚嗚……」嘔吐與哽咽同步在喉間交雜,她卻只能無力的另自然反應主導一切,即使喉間早已被胃酸灼傷到哭不出、也承受不了嘔吐所帶來的傷害。

 

  「夏,去教堂內部。」

 

  亞洛話語一落,就技巧地躲過所有屍骸,來到愛莎旁。

 

  他將緊捆住愛莎的繩子鬆開,一瞬間,愛莎直跪倒在地,亞洛接住了那嬌小的身影。

 

  「亞、……哥……」由於被灼傷的喉間幾乎發不出聲音,而只能發出如此單音節的音調。愛莎直接撲進亞洛的懷中,嬌小的身軀只能顫抖,然後,無聲哭泣。

 

  亞洛輕拍著嬌小的身軀,安慰著。眼神卻不住四處查看,卻沒有他所希望的那道身影……她,不在這理。

 

  「愛莎,可以請妳再忍耐一些時間嗎?」

 

  亞洛的話一出,懷中顫抖的身子抖得更嚴重,她狂亂地搖著頭──她不想再待在這種地方、多一秒都受不了!眼中的淚水更加劇,亞洛的衣襟被沾濕的更徹底。

 

  「不……」愛莎硬是吐出一個字,加深她不想再待在這的心。

 

  亞洛嘆了口氣。要她這樣待在這,還是太殘忍了。但是也不能為了要帶走愛莎,而驚動了莫恩,毀了計畫。

 

  ──更何況冰凌的下落還沒問出,絕對不能亂了步調。

 

  他將手輕撫在愛莎額上,指尖似乎挾著什麼。接著愛莎竟慢慢地停止抖動,最後全身癱軟在他懷中。

 

  他將愛莎重新綁回樹上,與原先沒有太大差異,接著愧疚地深深看著她輕道:「今天,一切都會結束的。」不同的是,他在她的周遭畫下了一個幾乎不著痕跡的陣,接著手輕放在陣上,正要咏出咒文……

 

  「亞!不准!」夏勒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,正好打斷了亞洛的聲音。

 

  但下一秒,悠揚的咒文仍從亞洛口中傳出,愛莎的周遭泛起了一點白光,但又隨即淡去,像是什麼也不存在。

 

  那是防禦魔法。為了防止莫恩在這段時間將愛莎當作祭品,所作的防護。

 

  「亞──」

 

  亞洛施完後,輕站起身,朝夏勒虛弱一笑,「晚上,就會回復了。」而且是不得不回復,再拖下去只會讓情況愈來愈不利,一定要在今晚結束一切!

 

  夏勒臉中的慍色一覽無遺,但對峙了幾秒仍舊嘆口氣,將搜尋到的東西扔給亞洛,「貝里教徒的徽章,伊琳雕像的死角找到的。」

 

  亞洛接過徽章,朝夏勒微微一笑,是感謝、是感激,卻不需要言語。

 

  ──所有的鑰匙都找齊了,就只差……今晚的行動。

 

 

  「還來!」

 

  亞洛將手中的徽章握得更緊,緊得簡直要將它給捏碎,「解除黑帝斯的封印有什麼目的?你怎麼會有力量解除牠的封印?」

 

  莫恩見著徽章幾乎要被捏碎,心中一緊,不得已只好憤憤地說道:「中央察覺到薩德封大人的力量正慢慢回復,所以下令教徒們灌輸力量,重生嚕啦族。」

 

  亞洛雙眼猛然一暗,接著以只可見影的速度將莫恩身上的銀針給取下。

 

  但是莫恩卻是直直地倒下,已無氣息,臉上所掛著的是生前的憤恨神情。

 

  早在牠突變的瞬間,未來等待牠的就是死亡。因為人類的軀體,根本就無法與嚕啦族的精神共存。

 

  而亞洛所插的銀針,只是為了要延續牠的生命所做的。

 

  亞洛頭也不回的直奔教堂後方的墓園,隨即又是一陣撲鼻的腥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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