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風搖「憶」

　　帕米啦聞言，呵呵一笑，「就知道你們一定會答應。」眼中有著極度的狡黠。

　　難不成……他剛剛是在引話？讓我們認為──不得不答應這個條件，否則將沒有其他的道路可走。我斜眼瞥著他，有可能、太有可能了。不是說祭司都要安撫人的嗎？那口才就得要有一定的水準才行。至於這老頭……都能當上聖人了，有沒有悲天憫人的心……依我看莎蓮娜所看的書，大概都見鬼去了，但是看他剛剛所說的話，口才絕對水準之上！

　　他看著我的眼，突然笑得開懷，「你們可是已經答應了啊！而且……」他笑容收斂了些，「關於接下來我要拜託你們的事，以及我剛剛所說的，絕對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。」

　　我閉上眼。可怕！我什麼也沒講，他就猜到我在想什麼了。是我太容易洩漏自己的情緒嗎？心中苦笑著……或許吧……

　　我又睜開眼，發現帕米拉正看著我，似乎像說什麼，卻欲言又止。

　　「現在我先說明我想拜託你們的事吧。」他沉了會睿智的雙眸半晌，才道：「會找你們幫忙其實是有用意的。」

　　「老實說吧！會注意到你們，是莎蓮娜告訴我的。幾個月前雪山礦村的事件，並沒有被傳播出去。王室有內線，知悉了一些，卻偏向一知半解。大部分的經過莎蓮娜有向我細說，也提到你們。所以想拜託你們的就是這件事，因為你們是極少數有親自接觸過這案件的人。」他又沉默了一會。

　　「其實這事件是被我們伊琳教會給封鎖住，為的是不想造成希爾特人民的恐慌。」他頓了頓，「所以任務的主旨是：調查貝里教徒近來的動向，以及這事件是否還有後續。若又有類似的，希望能以低調的方式適度插手。也就是，盡量別讓太多人知曉。」

　　亞洛突然道：「基本上這件事，我已經可以很明確的說：確實是貝里教徒在搞鬼。可是你們想封鎖到什麼時候？」眼神中有些壓迫。

　　他們這麼做，說好聽點是不想造成人民的恐慌；難聽點，就是在逃避！

　　「這件事，不打算通知王室？」我也突然出聲，換來的是帕米拉的冷嗤。

　　我了然地笑笑，低下眼不想讓眼中的情緒透漏。看來政教衝突不只發生在現實，就連希爾特世界，抑是如此……

　　教宗在人民的心裡地位太高，會惹來國王的不滿；國王的地位太高，則反之。沒有什麼，說白點就是權利鬥爭罷了，不過這也算是權利制衡的一種方法就是。

　　只是這教堂設在獅子城內，看來表面上仍然是依附在王室的吧？

　　「怎麼樣，還有問題嗎？」帕米拉回復了原先笑嘻嘻的模樣。

　　「三個月。」夏勒猛然開口，「這事情頂多執行三個月。」他眼角瞥向亞洛，掩不住擔心的神色。

　　「是嗎……」帕米拉眼神有些淡然，聲音就像是自問般。接著他突然朝著我說道：「而妳，等你們執行告一段落後，開始學習。」

　　要等事情告一段落？我緊握雙拳，低聲問：「不能……先學嗎？」

　　帕米拉閤起雙眼，搖著頭，淡道：「我有預感，這事件很難再拖下去。」

　　那亞洛的性命就能拖嗎？我不禁有些惱怒。「那為什麼不派伊琳教徒？」

　　他有些悽愴的笑了笑，眼中閃爍著，卻看不清情緒。「現在不同以往了。教會的聲望日漸衰退，畢竟對人民而言，現在不是與嚕啦族的爭亂時期，劍士、騎士、法師、祭司、小丑、鐵匠……都不是這麼重要的存在了。自然而然，從事經商的反而多了，新渙城也就此繁榮。」

　　「事實上，現在這種世代，像莎蓮娜到達涅槃境界的，根本是奇蹟！」他說著莎蓮娜時，透出些許的驕傲，但是又隨即黯然，「即使眾多伊琳教徒去處理，也只會像以卵擊石，讓教徒自取滅亡。」

　　所以……責任就落到了我們身上？

　　我看著他的聖人套裝，淺橘色地散發出些微光芒，衣服中央的十字架卻顯得有些黯淡。突然有些感慨，他這位子，也坐的很辛苦吧？

　　──伊琳教會的……教宗。

　　「是……」我深深地看著他半晌後，才又道：「……帕米拉、教宗。」

　　他有些吃驚地看了我幾秒後，立刻回復神色，「願伊琳眾神保佑你們。」

　　最後在離開前，我依稀聽見帕米拉的聲音從教宗室傳來，「你們這是孤注一擲，我又何嘗不是呢？」

　　是啊……！賭，他將希望寄託在我們身上，我們也將希望壓在他身上。這是賭注、是孤注一擲，卻也無可奈何，在逆境下，就只能，賭。

　　走了出來後，我感慨地大嘆：「唉──還是沒有轉職啊！我這無業遊民要當到什麼時候？」嗯，我這實力，不曉得推算成等級是幾級呢。

　　亞洛搓了搓我的髮絲，失笑道：「我看妳當無業遊民當得挺樂的，整天水來伸手、飯來張口的。」

　　被亞洛這麼一講，我臉一紅，吼道：「哪……有。」卻講的頗為心虛。不論是在餐館還是郊外，餐館吃亞洛付的、郊外吃夏勒抓的兼亞洛烹調的，我還真是……唔，我就是負責吃嘛！

　　我把小黑猛地抓起，牠莫名其妙地瞪大了眼，「喏！這隻比我更懶、更會吃！」我不服氣地道，要比米蟲，我還不及這隻小黑呢！

　　〝汝服侍吾是天經地義，乃汝之榮幸，怨什？〞牠高傲地說道。

　　嘖嘖──這高傲的傢伙，又欠教訓了！

　　「話說我們似乎還是被追殺？」夏勒眼睛一瞇，頗有殺氣地說著。

　　我頭一轉，「不能要那老頭保我們嗎？」

　　亞洛和夏勒一聽到老頭兩字，楞了幾秒，大笑。

　　我隨即摀住嘴，媽啊！還好早就離教堂一段距離了，不然被他聽到還得了？原本都只是在心裡念念罷了，怎知一出來就說溜嘴。

　　夏勒又再度回復本性，「妳腦袋浸水？他都自身難保，哪來餘力？」眼中藏著一絲難掩的笑意。

　　我撇撇嘴，也是啦！可是現在的伊琳教徒真的這麼慘嗎？

　　「其實要逃過王室還挺簡單的。」亞洛溫和地笑著，眼中更滿是笑意。他拿了三塊奇怪的東西出來，薄薄的，彷彿沒有厚度。

　　「這是……？」看著那東西，其實心裡有些頭緒了。

　　「人皮面膜。」亞洛輕道。

　　啊啊──有這種東西不早點拿出來！我有些埋怨地瞪著亞洛。

　　「製作不易，而且……一片時效二至三個月，這是我僅剩的了。」

　　我投給他抱歉的眼神，他只是不以為意的笑。

　　我心裡一轉，或許……「那個……」我輕輕咬著下唇，「三個月後，就要暫時分開了！所以……這三個月可以當作遊歷那樣，四處逛逛嗎？」我又趕緊道：「不是不執行任務，而是邊逛邊執行……這樣。」

　　我垂著首。剩下三個月的時光了，我真的很不希望……在這種情況下渡過。

　　突然頭被扶了起，迎上滿是笑意的藍眸，「正有此意。」

　　夏勒只是輕哼著，沒回應。不過我知道，他肯定答應了！因為亞洛也說了──正有此意嘛！

　　我興奮地把小黑丟一旁，拽住亞洛和夏勒的衣袖，「那、那……」我眼中散發出晶亮，「我們創軍團！只屬於我們的軍團──！」

　　用意……只是想讓我們之間，更多道羈絆。

　　「軍團？三個人？」夏勒驚訝地輕挑著眉。

　　「還有小黑……」我吶吶地道，誰知道小黑算不算呢？可是也算是夥伴不是嗎？

　　〝吾……吾……〞小黑似乎想講什麼，被我看了一眼後，又沒開口。

　　「好，反正沒人說三人一嚕啦族不能創一個軍團。」亞洛笑著道，看著我們，眼中滿是溫暖。

　　「那就這麼決定了！」

　　我大聲喊道，不想讓那一點點的落寞，壓過了此刻的心情。

　　而這聲音則在每人的心中，迴盪、又迴盪……

　　即使只是曇花一現的絢爛又如何？至少我們曾經綻放過！──在這僅剩的三個月中。